第110章
  过去的她也美,但……就是不一样了。
  楚元河很是自得,忍不住又在她唇上放纵,待她浑身酥.软倒下后,才理理衣襟站起身,“般般歇着吧,不用送我。”
  赵清仪姿态慵懒地窝在被褥里,又嗯了声,她也没力气送他,就和之前一样,他该怎么走就怎么走吧。
  走之前,楚元河将她遗落在偏殿的凤钗重新塞回她手里,“收好,下回小心些,别再晃掉了。”
  赵清仪懵懵地握住那支凤钗,待他消失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腾地火热。
  这还怪她?
  两个婢子敲门进来,看着刚出浴便衣衫不整的县主,脸上并无太多惊讶,都习惯了。
  只是看到她脖颈上的红痕,俏月在心里叹了句,县主又受累了。
  赵清仪让她们把凤钗收好,俏月一边收拾,一边说起今日发现的端倪。
  赵清仪稍加思索,猜到对方的来意,那吃里扒外的婢子,估摸是想趁她不在,来偷她的贴身物件。
  “莫要打草惊蛇,明日一早,拿件小衣出去,让那婢子偷。”
  俏月大惊,“这怎么行?”还是小衣这等隐私之物,被人偷去,不知要做什么文章。
  赵清仪笑得意味深长,“母亲不是接管了中馈吗?送给姨娘的四时衣裳是何样式,应该都清楚吧?”
  府中女眷的衣食住行,皆由府里安排,贴身之物自然也不例外,孟氏接管了中馈,方姨娘喜好的花色样式,她门儿清。
  “找件差不多的让那婢子偷去,记得做自然些,莫叫人起疑了。”
  一听就没憋好事,俏月兴奋不已,“是,婢子定办得妥妥的!”
  翌日天蒙蒙亮,俏月抱着一筐衣服,状似随意地喊了那婢子一声,“这些是县主不要的衣裳,拿下去销毁了,记住,要销毁得干干净净,明白吗?”
  她越是强调,那婢子越肯定这一筐就是县主的衣裳,忙接过来连声应是,等俏月走远了,才抱着一筐衣服到角落里,翻找出唯一的一件小衣,还是艳红色。
  有了县主的小衣,定能助姨娘成事。
  她将小衣叠好,揣进袖兜里,又在半夜时分将东西悄悄交给方姨娘。
  夜色昏暗,方姨娘只随意看了一眼,小衣翻来覆去都是差不多的样子,便没多心,确定是赵清仪的就行,又给婢子一包银子,便打发她走人。
  —
  花神宴不久,殿试也结束了,礼部放榜,京中不少人家榜下捉婿,陆续结亲。
  至于花神宴,陛下依旧没有选中任何一个女子,甚至据赴宴的女眷描述,当日陛下压根就没露过面,让许多幻想攀附皇室的世家打消了心思。
  正好赶上放榜,干脆顺势给自家闺女定亲,张婉琰也在父亲的主张下,定了连中三元的新秀乔文柏,乔郎君。
  此人门第不高,胜在人品贵重,才华横溢,是张首辅最器重的门生,此次与张婉琰结亲,对方自愿入赘张家,还请了长公主亲自做媒,可见诚心。
  赵清仪在抱厦上悠然自得的剥葡萄,听闻此事,也为张婉琰庆幸。
  乔文柏此人,她还是有些印象的,前世此人在殿试上凭借一篇《治国策》得到陛下赏识,一跃成为朝中新贵,后来还和李彻同在内阁,不过二人不对付,多有政见不合的时候。
  赵清仪那时身为李彻的妻子,间接了解过乔文柏,此人有鸿鹄之志,但更难得是是那份脚踏实地的沉稳气性,行事小心谨慎,从无纰漏,深得圣心,一进内阁,就分走了李彻半数权力。
  那时赵清仪自然与李彻站在一处,同仇敌忾,现在想来,能和李彻不对付的,心眼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前世若张婉琰还活着,应该也会和现在一样,与乔文柏结为连理。
  想到乔文柏将来的仕途,赵清仪觉得,这或许真会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檀月笑道,“听说是花神宴后,张小姐自个儿求来的。”
  这却出乎赵清仪的意料,乔文柏是张家门生,张婉琰又主动求了这门亲,莫非两人早就看对眼了?
  赵清仪意外过后,又释然,少女心事,不为旁人所知实属正常,她也有秘密不曾告知过张婉琰。
  思及此,赵清仪让檀月准备一份厚礼,待张婉琰定亲了她再送去,届时非得好好调侃张婉琰一番。
  俏月也笑,又想到什么,“哦对,县主可听说了岐王改封之事?”
  提到岐王,赵清仪剥葡萄的手一顿,听完婢子所言,只觉得岐王活该,罪有应得。
  无论是他前世害死了张婉琰,还是这辈子算计到她身上,光是改封发配到苦寒之地,远远不够偿还他身上的罪孽。
  不过岐王给她下药的事,到底不能抬到明面上来,这个仇她记下了,早晚要讨回来。
  赵清仪将葡萄塞入口中,用力咬碎,“还有什么消息,继续说吧。”
  檀月翻了翻手中的小册子,“还有一件要事,就是李家二公子李衡也中了进士,是今年的榜眼。”
  除了李衡,主办过新政学堂的学子基本都中了,这无疑给了天下学子莫大的鼓舞,许多人前仆后继加入新政。
  赵清仪暗自佩服楚元河的能力,当日她不过随口一说,他真听了进去,还将那番话上达天听,有了如今的局面。
  因岐王生出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赵清仪笑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父亲远在浙江,也能得到天下文人学子的帮衬。”
  正当主仆三人高兴之际,管事妈妈进来通禀,“县主,宫里来了人,请您出去接旨呢。”
  赵清仪心头咯噔一下,宫里的旨意?
  不会是陛下吧?难道她先前的胡乱猜测……成真了?
  这怎么行?
  赵清仪提起裙摆慌忙出去迎接,看到门口传旨的内侍有些眼生,不是陛下身边的司礼监秉笔,心里稍稍安定几分。
  全家人跪地接旨,公公开口第一句便是太皇太后懿旨。
  赵清仪小小松了口气。
  听到太皇太后居然做主废除李赵两家的婚约,就连当初过了官府的文书也被销毁时,大房差点欢呼出声。
  尤其赵澜俨,眉眼里藏不住的喜色,不等前头的老夫人起来,他先冲上去抢过懿旨,“不是和离,是解除婚约!”
  这下看谁还敢议论他姐姐是和离妇!
  老夫人瞪他一眼,“放肆,还不快退下。”语气严厉,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赵老夫人也很高兴。
  内侍跟着陪笑,接过赵家人的赏钱回宫复命去了。
  孟氏终于不再压着情绪,也凑到儿子身旁。
  懿旨上写得清清楚楚,就是解除婚约,皇室与官府皆不承认这段婚姻。
  “太好了!”孟氏喜极而泣,再没人能非议赵家,非议她的女儿了。
  赵清仪简直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懿旨?
  上*回花神宴,太皇太后可没给她好脸色,很难想象对方居然做了一回好人。
  赵老夫人赶紧说,“得找个工匠,将这懿旨裱起来,挂厅里。”
  清仪可是她最骄傲的孙女,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孙女清清白白。
  “回头呀,咱们继续给清仪相看个靠谱的好人家,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从此以后,咱们欢欢喜喜过日子!”
  赵老夫人话音刚落,门房小厮的声音再次响起,“李榜眼来了!”
  乍然听到“李”这个姓氏,大房的脸色都不太好,但一看是李衡,神色又缓和下来。
  李衡刚过释褐仪式,头戴簪花,身上穿着御赐的进士冠服,青罗袍,红绸带,脚踏朝靴,大步而来,而他身后还有七八个小厮抬着箱笼进门。
  赵家人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李衡已经行至老夫人与孟氏跟前,深深作揖,“下官李衡,拜见赵老夫人,拜见大夫人,下官不才,已中进士,今日特意登门,向赵家求娶县主为妻!”
  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老夫人,闻言不免张大了嘴。
  她没听错吧,求、求娶清仪为妻?
  这太皇太后的懿旨刚到,李衡后脚就来提亲,这么短时间内,李衡应该不会提前知晓懿旨的内容,也就是说,无论赵清仪是不是和离妇,对方都有心求娶。
  这……
  赵老夫人刚说要给自己的孙女再相个好人家来着,李衡就来了,莫非是天意?
  老夫人与孟氏下意识去看赵清仪,询问她的意思。
  至于默不作声的二房,酸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尤其是方姨娘与方茹。
  方茹眼眶通红地看着不远处的李衡,多日不见,李衡瞧着更意气风发了,如今又中进士,风光无限,前途不可限量。
  撇去方姨娘的心思不提,方茹自己也很喜欢李衡,只可惜从头至尾,对方眼里都不曾有过她的身影。
  方茹绞着帕子,泪水夺眶而出,在看清对方含情脉脉望向赵清仪时,她便知道,李衡对赵清仪的情愫,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便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