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美人当共享!”柳玉华坏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差事办完了?整日沉迷酒色,也不怕耽误了正事。”她轻抿一口酒,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和责备,仿佛在提醒对方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妥当,眼下就差你去趟县令府,我们便可启程回帝都。”柳玉华语气平和地说道。
  墨堇眉头紧锁,显得有些忧虑:“县令高堂病况如何?”
  “据说半月前不省人事无法起身,那位县令知晓你人在此处,便想求你过去为其瞧上一眼。”
  “莫不是你一路上把我的行踪到处透露给别人,不然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求医?这京州县令又从何得知我人在古江镇?”墨堇白了她一眼。“我这回不想去了。”
  “堇,你是太医,救死扶伤乃天职,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柳玉华急了,自己可是在县令面前夸下了海口,并且应诺了人家。
  墨堇如若不去,那她的脸面往哪搁啊?
  “我是太医,只忠于皇族,不为济世苍生,他人死活与我何干?”墨堇淡淡地道。
  “堇,看在我们多年共事的份上,你就当帮我一个忙!”柳玉华双手合十求道。
  与此同时,鸨父带着几个衣香素雅的倌倌进来雅间,先前脂粉涂满脸的样子已不复存在,小脸儿俱是干干净净。
  可墨堇瞧着这些低眉顺眼的倌倌,依然提不起兴致,甚是枯燥乏味。
  她怀疑自己快要疯了,满脑都是袁三郎的模样,不知何时他竟在她心头扎了根,时刻让她魂牵梦萦。
  “好,那现在就出发去县令府。”她饮尽最后一杯酒,随手把酒杯往地上一扔。
  “那男人呢?不玩了?”柳玉华眼巴巴地看着几个可人儿。
  墨堇投给她一个凛冽的眼神,直接起身走出雅间,柳玉华连连感叹得不偿失,也跟着离开春香楼。
  *
  “袁三哥,几天不见你怎么还是这身穷酸装扮啊?”
  袁三郎原本坐在门口剥豆子,心情也是极好的,谁知隔壁屋的林雁雁故意穿一身新衣服在他面前显摆,真是令人反胃。
  他忍不住给了林雁雁一记白眼,这人从小跟他不对付,事事喜欢跟他攀比,无论他要做什么,林雁雁都要跟他争强好胜,论个输赢。
  “哎呀!怪不得你迟迟没有定亲。”林雁雁捂嘴耻笑。“你瞧我这身衣服,是我家阿今特意上京州买给我的。”
  “切,你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个未婚妻主吗?只要我愿意,求娶我的人从这里排到镇上去呢!”他反唇相稽。
  “听听这话说得,三哥你怎么一点也不害臊?还你愿意呢,别忘了我可比你小三年,你今年十九高龄,你这是恨嫁不得吧,呵呵!”林雁雁肆意侮辱。
  “你那秀才妻主一穷二白,也不见得多富贵,真不晓得你在我这炫耀何来的底气?嫁出去算什么,高嫁才是本事!”袁三郎不服气。
  “你…我等着瞧你能嫁得有多富贵的人。”林雁雁气得脸红脖子粗,扭扭捏捏走了。
  他望着林雁雁的背影暗骂一句,继续剥豆子。
  没等他耳根清净多久,又有一个不请自来的男子过来叨扰。
  “三郎,我拿了一些鸡蛋过来给你。”徐宝儿提着一篮子鸡蛋递给他。
  “有鸡蛋为什么不留给自己吃呢?我这儿不缺鸡蛋呢!”他不肯收下。
  “你平时对我不赖,我却什么都帮不了你,我心里过意不去。我晓得你这里什么都不缺,可是我身上只有鸡蛋最值钱了。”徐宝儿咬唇。“希望你不要嫌弃。”
  他知道这些鸡蛋肯定是徐宝儿瞒着徐家人偷偷存下来,不由得摇摇头,把鸡蛋推回去,“你如果真的想谢我,那就更应该留给自己吃,不要总是挨饿。”
  “三郎,我都已经拿过来了,你就收下吧!”徐宝儿硬是要递给他,见他仍不肯收,就把篮子放下门口。“我先回去烧饭了。”
  袁三郎提起篮子去追人,谁知徐宝儿竟像泥鳅般丝滑,一转眼就不见了。
  “居然走这么快!”他嘴里嘀咕了一句,便将鸡蛋拿进屋里,洗手做羹汤。
  炊烟袅袅,菜香酒浓。
  袁三郎这边做完一桌菜,袁母正好放堂回到袁宅。
  “三郎,你明日去镇上买些绮罗粉黛,裁件新衣服,后日便是纳吉的日子,届时你要好生打扮打扮。”袁母一见到他,便嘱咐道。
  “何必要浪费银钱做一个浓妆淡抹的傀儡?”他扯了扯自己衣衫,不以为意地说。
  “那日可不同往日,等过了文定,你想如何便随你,阿母只愿那一天能看到端庄秀雅的你出现在眼前。三郎,你何不遂了阿母的愿?”袁母故作低落,以袖掩脸。
  袁三郎很快上了当,心软地道:“母亲,我买便是了。可我本就相貌平平,又不善调朱弄粉,打扮起来也未必能让人眼前一亮。”
  “傻三郎,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相貌虽不可变,但装扮可以生添几分颜色,气质都会判若两人。”袁母笑了。
  “总之你先买回来,等到了那日我让村长夫郎为你妆点。”
  既然母亲都安排好一切,那他只能乖巧地点头道好。
  第二天清晨,他去镇上裁缝铺买布料裁衣服,还买了一些脂粉花钿口脂等等。
  回来时天色尚早,他便一时兴起躲在房里捣鼓自己的脸。
  忙了约莫半个时辰,袁三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里极其不满意,果然没有闭月羞花之容,无论怎样打扮也是不好看。
  整个人顿时泄气,感觉买这些玩意儿根本是在侮辱他自己。
  眼见快到晌午,他连忙把从镇上买回来的点心放灶里加热好,再做了些菜羹豆饭也装进食盒里,然后拿去学堂给袁母用饭。
  出门走得急,忘记洗妆,便顶着粉面油头出来见人,哪知又碰到那个晦气的林雁雁,还被其嘲讽笑话自己妆丑。
  虽然自己当即反唇相稽将林雁雁怼走了,但他依然不解恨,一口气噎在胸口不上不下。
  袁母听完他的诉苦,非但没有给他撑腰,反而劝慰他不要跟那些人一般见识,还要他识大体,心胸开阔。
  面对母亲的谆谆教诲,袁三郎只好捂住耳朵,快步离开学堂。
  没走几步,正好碰见徐宝儿扛柴路过此地,两人各自停下脚步说上话。
  “三郎,最近村里的人在议论些对你不好的闲话。”徐宝儿满脸犹豫。
  “他们议论我什么?”他眉目一挑。
  “有人瞧见你独自进了墨大夫的屋子,呆了许久仍未出来,他们就说你…”徐宝儿突然顿住不语。
  “到底是哪个贱人嘴碎?真是多管闲事。”他手指徒然握紧,没有否认只是骂了几句。
  “这么说来,你和墨大夫她…”徐宝儿却很感兴趣。
  “别瞎说,我和她清清白白,什么也不是。”三郎眸色微黯,心里空落落的。
  要是她真的心系于他,又怎会不请媒人上他家提亲呢?分明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又何必奢望呢?
  “你中意墨大夫。”徐宝儿直接一语道破。
  “你别再说了。”他被说中心事,脸上红晕浮现,伸手捂住*徐宝儿的嘴。“再说我生气了。”
  “好三郎,我不说了。”徐宝儿咯咯地笑起他来,“原来你喜欢墨大夫。”
  “叫你别瞎说。”袁三郎跺脚,害羞得不行。“不想理会你,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捂着发热的脸蛋飞奔跑回去,只是路上经过老宅,发现大门半虚掩着,他悄悄从木门缝隙看到墨大夫拿着笸萝晒药材。
  自那山洞一别,已有三四日不曾见过她,而今看到她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
  “墨大夫。”他轻轻推开木门,先是好奇地往院内瞅一眼,再走进去羞涩地唤她一声。
  墨堇闻声转过身来,见到他甚是吃惊:“你是…袁公子?”
  “你不认得我了?”袁三郎皱眉,脸上的红晕褪去了点,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怨气。
  自己不过是涂了些薄粉口脂而已,她这就认不出他来了。
  她就这么对自己不上心?
  墨堇盯着他没有作答,脸上神情莫测。
  她只是百思不解,为何独独对他一人牵肠挂肚?
  这些天她夜夜梦见和他巫山云雨,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馋他身子,已然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还要非他不可的那种。
  在为县令高堂诊治后,她便连夜骑马赶回了凤霞村,并且悄悄溜进他闺房,静静看着他的睡容。
  而他对此一无所知,一如在山洞里,她对他做尽了那些污秽之事,他也浑然不觉。
  “公子今日这妆甚是不同,我当真认不出来。”她低头说道,眼神看向别处。
  “墨大夫觉得我这妆容如何?”
  这女人眼皮都不带抬一下,自己有这么不入眼吗?袁三郎心中愈加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