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我边自顾自喃喃边朝外走。
  好在信我没拿在明面上,在胸前放着。
  可下一刻。
  “华月。”
  应景声音不疾不徐,轻风细雨。
  却语气中的术语上师府师长的威仪和定力总让人无法忽视。
  我停住脚步,侧着的眼眸随着他缓缓向我走近而跟着轻移,最后目光直视向前——应景走到了我的跟前站定,在外人眼中是为师生的两人此时距离明显太过于近了。
  他抬起手时,宽大的袖角都会在我身侧轻蹭。
  我视线掠过商行内的小厮们向我与应景身上投来的数道意味深长八卦探究的视线,有些不太能自在地微微偏头,将视线落到一边。
  “何事?师长?”
  第183章
  应景嘴角时刻抿着笑,他抬手为我整理着衣襟,边说道:“据说华月又要纳夫侍了?真是恭喜啊……”
  这是一个细究起来算不上逾矩,但落到旁人眼中一定会浮想联翩的动作,被他轻巧一言就给解释了:“啊……华月你这襟前歪了,我平时照顾璨儿习惯了,见不得自己的学生歪着衣襟而不自知,”接着又转而道:“可办宴如此值得高兴的事,华月怎就把我忘了?”
  我捉住了他的手腕,试图往下压地将他的手拿开:“师长……”
  轻声唤他师长,试图提醒他两人之间的身份。
  若我和他之间传出去什么流言,这可是南嘉国顶级学府的鳏夫师长和丞相世女的风流韵事,一经传播出去,那定会是全国上下人民的狂欢、甚至有可能将南嘉国内这种的崇文思想和所有夫子师长的地位给拉下一个阶梯都不为过。
  尽管是在沈鹤扬的商铺中也不必如此玩火自焚罢?
  可正当我如此想着的时候,下一刻,应景骤然的一卸力转而手指一伸,竟就将我衣襟里放着的那封信就给夹了出来。
  完成这一动作之后,便将方才故意说到一半,拉来引我心虚乱想的话给说完:“学生娶夫,竟不给师长递请帖……华月你粗心啊。”
  我:“……”
  天!好熟悉的一幕……
  我眼睛死死盯着那封信被应景从我怀中抽走。
  要是信的内容被应景如此多疑又自傲的人看见的话……
  要是我在家里等待官府将那案子查清的这段时间中,被应景转身针对,将我做过的一切事放大告知温氏和我母亲的话……
  我不敢再往下想,另一只手立即就捉住了应景将信拿近身前,准备拆开信封的手。
  两手都被我抓住,僵持在空中。应景褐色的眸子先是抬起看我一眼,然后又神色玩味地往两人周围扫去,最后重新落回我脸上——两人立场顿时互换,现在换他来有意地提醒我要注意影响。
  我哪敢松,迎着应景的视线,我开口道:“师长莫怪,并非是学生忘记给师长递帖,师长于学生,是再造之恩,与其他人可不同,所以请帖学生是想亲自送。”
  我话里明里暗里捧着他,说罢我颇有暗示性的凝着他的眼眸,加上一句:“学生一直将这事挂于心上,日思夜想,想寻一个合适的良机亲自去上师府送信,顺便有诸多不解之事想向师长请教一二,还望师长到时候能不嫌学生驽钝,能为学生单人再上一课。”
  这话……懂的都懂罢?
  没办法,这个时候我只能讲些不正经的才有可能扰乱应景的思绪。
  “哦?华月原是准备亲自递帖?”应景眸子微眯。
  我忙要点头。
  可他下一句却是:“原来这信封里装的竟是请帖?我还当是什么呢,让华月这般宝贝……既本就是要到我手中的,便就在此交给我罢。”
  我真是糟了邪了,他明知所谓请帖不过是说辞,且信封里装着的定是要给沈鹤扬的信。
  要不说我最不想惹的就是应景呢,一句话就给我绕进死胡同里堵着。
  说罢,他扭了扭手腕,示意要我放开。
  我咬着牙,脸皮却仍扯着对他笑:“别啊,师长。这信其实是我夜间迷惘时写的一些无聊直抒胸臆的酸语,现在想来实在羞耻难以示人……我的意思是,这信就让它永远留在我这罢,不行吗?”我试着向应景软和态度,暗示自己已经放弃给沈鹤扬寄信。
  并说道:“说来学生的功课实在是生疏了,连字都写得歪,师长是否有时间再教教学生呢?”我真是豁出去了脸皮的再次尝试与应景暗暗调情并又加一句:“学生到时候亲自拜访上师府可好?”并约定地点……
  果然,在我又一次将话说白了些之后,应景表情明显空白了一瞬,眨动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局促,视线有些慌乱地扫过周围人看他的目光。
  可正当我想趁他分神之际快准狠地将信从他手中夺走的这刹那。
  应景忽而像是看见了我的身后、也就是商行门外的谁一样,视线微抬定睛了一瞬。
  我也想往后看,却反被应景轻而易举地挣脱了我钳制着他的双手,并反将我的两个手腕并到一起的单手握住。
  我:“……”
  原来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哈?
  那上次……
  来不及让我回忆更多,应景的视线又重新压向了我。
  是的,不同于方才的有闲心的和我绕了又绕,他这下是直接开了口,将他今夜特地等在这的目的说出:“好了华月,节庆你出来这一趟,我就不耽误你玩乐的时间了,我其实就是来与你道句恭喜的,待楚府办宴的那天,我定当带上厚礼登门祝贺……”
  说不耽误不也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嘛?
  且……我抬起眸子对上应景此时很有压迫里的眼眸……他也要来啊?来干什么?所以那场宴会……那我能不能取消啊?
  嘉礼加上应景……我劈两半够不够?要不分个上下半场?
  我当然想硬着头皮拒绝。
  可不等我张口,信却被应景塞回了我前襟里,然后被轻而易举地摁着我肩膀将我转了身,轻推着后背半赶着将我推出了商行门外。
  应景道:“既知是难以示人的酸语,那就该管好自己的身体,不该做的别做,不该想的别想,别将污糟的心思跃于纸上。如此,才能安塌之眠啊……好了,去玩罢。”
  他这话怎么就跟在警告我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似的?
  是我多想了吗?
  那他话中的那句不该想的又是指什么?莫不是在提醒我别想着利用完、以及睡了他之后竟还随时想一走了之,甚至与京外的其他男子暗通?
  “来……”应景给我在极短的时间内推出商行还不算,我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捏着下巴转向一个方向,应景在我耳边轻声说道:“那边好玩,有百戏美人看还能游船,乖孩子,你去那边玩。”
  他指挥我!
  但他说的那两样又确实合了我的心意,于是我就……我就是这么来到这的??
  可怎么……总感觉哪里有些对不上……
  盯着被扯得皱皱巴巴的纸思绪又再次走远,我下意识轻晃了下脑袋。
  “世女是身体不适吗?”许行舟似乎察觉出我的异样,他关切问道。
  许步歌闻言也一愣的立即松开了与许行舟僵持着攥信的手,垂下眸子定睛想透过夜色来仔细分辨我脸上的神情。
  我抬起眸也望他,他一怔下意识想开口,却被许行舟先说出的话打断。
  许行舟在发现信封上确实书写着我的名字之后,他将信封四角都捋直之后递给我:“夜晚河边的风凉,世女早些回府罢……楚府递来的喜帖我已经收到,多谢世女抬举,我一定到场。”
  喜帖这些其实是忠叔发的,我没管……
  但能发到这位刚回京城的将军府上确实是我没能预料到的。
  我捏着不知什么时候掉出去的多灾多难的信准备收回袖里,脑子里正在盘算着有没有必要劝退许行舟来赴宴时。
  许步歌接上了许行舟的话:“宴?”他眉间轻拢透露出疑惑,向我问道:“楚府宴?你主办的吗?为何事而办?”
  边说着他边想伸手来牵我的手。
  却被许行舟伸手拦住:“你不能参加,那日行云会看着你在府里练习武艺。”
  看这态度,就不难猜中,许步歌已经被他家里人严加管束着的了。
  可拦住了一只手,许步歌的另一只手更快地越过了许行舟的这道防线攥住了我正在收信的手腕……如此着的,三个人错综复杂地达成了某种稳定性……
  许步歌近似于恳求的语气对我说道:“不管是什么宴,我都来,到时候,我有话对你说……”
  别!别啊步歌!怎又有话对我有话说了?
  可我那天哪还有时间嘛?!都凑一天呢?除非他们几个那天跟着了疯魔似的都愿意凑一桌安静陪我摇骰子玩,不然那天他们聚在一起的画面我想都不敢想。
  一个说要听到好消息,一个要送礼,这还有一个要和我有话要说的……没一个省油的灯,要不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