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笑话,相比于尉迟家的那个麻烦,她宫家折损些银子,算不了什么。
  况且,兖州老家每年都往京城大宅送不少山货粮食呢,这里外里算下来,倒也是不亏。就这样,和尉迟家的婚事,就这样商定了下来。
  等过了两天尉迟家的庚帖送到,更是对宫皎月嘘寒问暖,比亲闺女也不遑多让。
  两家互换了庚帖,又很快敲定了成亲的日子。一时间,整个宫府都因为宫皎月的婚事忙碌了起来,就连大管家都专程跑了一趟兖州,将宫皎月的父母接上京城来完成婚礼。
  这样的忙碌,倒是将宫家其他的姑娘忘了个干净。
  “啐!还当是什么天上来的凤凰,不过就是个乡下的小野鸡,让人这样捧着,简直是忘了形!”
  六姑娘宫若秀只比宫皎月小上半岁,向来是个急呼呼的性子。
  今日个去小厨房遣丫鬟让厨娘做一道金丝玉缕羹汤,却没想到厨娘以帮五姑娘调理身子为名给推了,当下便恼了起来,跑到了宫若微这里吵闹了起来。
  “姐姐!你也是那宫皎月的姐姐,你怎么不管管她啊!”
  宫若微原本正在临摹字帖,被吵得脑仁都疼了,忍不住用手捏了捏眉心,蹙眉道:
  “她如今顶了三姐姐的婚事,正是风光无两的时候,我又怎么能管?”
  宫若秀更气恼了:
  “那怎么办?不就是嫁了个尉迟珩吗?凭什么这样趾高气扬的!”
  她眨眨眼,看向宫若微:
  “大伯母也是的,明明家里又不是没有适婚的女儿了,凭什么让她一个外来的捡到这么好的婚事。就连四姐姐你,都尚未婚配呢!”
  宫若微缓缓将手中的毛笔放下,一双眸子看向宫若秀:
  “你若是觉得好,当初为什么不自己要去?”
  宫若秀不说话了。
  其实对于尉迟珩的这桩婚事,一开始,确实被众人当成是好婚事。如若不然,徐氏也不会将自己千娇百宠的三女儿许了给尉迟珩。
  但是自从宫若蘅逃婚后,与尉迟家的结亲,就变得不尴不尬了。
  毕竟,那本就是宫若蘅的婚事,自己作为宫家的女儿,顶替了姐姐的婚事代嫁,这在外人看来算是什么事儿。
  况且,那尉迟珩是出了名的黑面煞星,若是因为这件事迁怒了宫家的女儿,那嫁过去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虽然家世好功劳高,但是顶着个不好的名声嫁过去,还面临着夫君的冷淡甚至迁怒,这说起来,就不是个香饽饽了。
  这笔账,宫若微和宫若秀其实之前都算得明明白白的,因此徐氏将宫皎月作为救命稻草一样地薅,也只当是看热闹罢了。
  可如今,那宫皎月却因为和尉迟家的婚事抖起来了,甚至隐隐压了她们一头,却又让人难以接受了。
  宫若秀仍在那里叫嚷着,宫若微心里头听着闷,手里的字也练不下去,干脆站了起来,
  微微皱眉对宫若秀说:
  “你如今是看了她风光无限,但是顶着三姐姐的婚事嫁过去,那夫家对五妹妹能好得了吗?听说那尉迟珩更是黑口黑面之人,若是哪天想到婚前这一出,这个五妹妹,恐怕还不知道被怎么发落呢!”
  “走吧。”
  宫若秀还不明就里:“去哪儿?”
  “去会会五妹妹,她最近不是好风头吗?咱们也去借借东风。”
  宫若微皮笑肉不笑地说。
  姐妹俩领着丫鬟便向宫皎月的小院子走去。
  那院子原本是从前来府上唱戏的戏子所在住,之前给宫皎月的时候尚未收拾,院中的杂草没了脚跟,如今让素馨和玉梅收拾的,也温馨了许多。
  不过饶是如此,宫若秀走进来时,也是捏着鼻子进的。
  一掀帘子,却见到宫皎月正随着个小丫鬟制梅花糕,粉白的脸上新染了些许面粉上去,显得愈发的唇红齿白。
  “呦,妹妹好兴致啊。”
  宫若微将宫皎月上下打量了一番,视线落在了她那双半新不旧的绣鞋上。
  宫皎月身上的衣服虽然是新的,但看那衣服形制,应该就是徐氏拿三姐姐的衣服改好给她的。宫若蘅身量细,即使衣服放了几分,穿在宫皎月身上依然鼓囊囊的,看着别有几分别扭。
  看样子,徐氏也并未像外头显的那样,对宫皎月那般的好啊!
  宫若微心中这样想着,眼神不由得凉薄了半分。
  宫皎月却似没注意到宫若微的眼神,笑嘻嘻地将手中的面团捧给了宫若微:
  “姐姐,你是过来教我做四喜果子的吗?正巧我今日跟着玉梅学做梅花糕,现成的面和馅料,你来教我做呀!”
  “什么……四喜果子……”
  宫若微这才想到前几日赏花宴上的事儿,当下脸便装不起了:
  “我怎么会做这种脏污的事情来,赶紧给我拿走!”
  宫若秀也连忙说:
  “就是啊!拿走拿走!我们姐姐才不会做这些!姐姐的手,可是用来研墨作诗的!”
  宫皎月也不着恼,将手里的面团放下,加了些许清水,继续揉了起来。她原本就会做这些,又跟着玉梅学了,随便揉捏了几下,一朵惟妙惟肖的梅花便出现在了手上。
  宫若秀对此毫无兴趣,开门见山地便说:
  “五姐姐,你如今真是好大架子,连家里的大厨房都给管束了是吗?以后我们姐妹吃饭,是不是还得看你的脸色啊?”
  5
  第5章 夜探
  ◎那尉迟珩……也不是个很吓人的◎
  宫若秀说完这句,添油加醋的将刚刚自己经历的说了一番出来。
  宫皎月先是不明白宫若秀的意思,听到了后头,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六妹妹,你若是真心想吃,不若跟玉梅提一下。她最是机灵,虽不醒得你们京城的做法,但学一学总能做得八九不离十,怎么样?”
  宫皎月这么一说,身旁的玉梅立马认真地点头,手中的擀面杖用力磕一下桌面,面粉瞬间翻涌。
  宫若秀猝不及防地被呛了一头一脸的白面,瞬间呛咳了起来。
  反应过来后,眼睛都红了,瞪圆了对宫若微告状:
  “四姐姐你看!她……她让下人欺负我!”
  宫若微叹了口气,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先谴责宫皎月,还是说宫若秀蠢钝好。
  顿了顿,这才责备似的对宫皎月说:
  “五妹妹,别以为你如今攀上了尉迟家的高枝,在咱们宫府就能对姐妹们吆五喝六了。你以为你顶了若蘅姐姐的位子去了尉迟家,他们就能拿你当正头大奶奶了?做得太过,仔细去那边被吃到骨头都不剩,也没有宫家人肯帮你!”
  这话就是十足的没有道理了。
  宫皎月正想问问宫若微为什么会这么说,尚未张口,便听到门口有人传话,说尉迟家的送东西来了。
  随后,十来个仆从陆陆续续的进来,手里头皆捧着精美的檀香盒子,打开一看,什么珠宝环钗、玉镯玉簪、苏绣蜀绣,琳琳朗朗的摆了一院子。
  领头的婆子正眼都没有看别人一眼,只对着宫皎月殷勤地说:
  “这些都是我们侯爷的心意,让姑娘好生收着,就当是自己的体己。”
  说完,也不管旁人,将盒子放下便走。
  素馨和玉梅对视一眼,连忙过去收拾。
  宫皎月谢了婆子回来,转头看去,却见宫若微脸色阴沉,宫若秀已经气歪了鼻子。
  宫皎月顿了顿,想到母亲临走时的嘱托,指了指尚未收起来的托盘:
  “四姐姐,六妹妹,你们可有看上的?”
  话音刚落,却见到宫若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分开众人便跑了出去。
  *
  晚上徐氏来,不免又叮嘱了宫皎月一番,说她即使要出嫁了,也要顾及姐妹间的相处。宫皎月也不知自己怎么不顾及姐妹相处了,只得低着头听。
  听到最后头,便听得徐氏说婚礼就定在一个月后,按照时间算计,她的父母宫行远甄苑夫妇大概十日之后,也便会到了。
  宫皎月的眼窝红了。
  她自小养在父母膝下,这还是她头一次离开父母身边。
  头一次离开,没想到连婚事都定下了,不由得让她心里头酸酸涩涩的。
  不过,听徐氏说,父母对她的婚配并无异议,到底还是安慰了些。
  徐氏说完这些,见到宫皎月要哭不哭的样子,又将她的手拉了过来:
  “既是三弟三弟妹来了,那我也放心太多了。要不然这婚配一事需要操办到底太多,什么仪式什么嫁妆,就等你母亲来了之后再定吧。”
  宫皎月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只是,等徐氏走了之后,素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嘟囔道:
  “小姐,大伯母这是又给自己省下一笔嫁妆了。”
  “这是什么意思?”
  素馨干脆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放了下来:
  “您可不知道,我打听出来,之前大伯母让您代嫁,可是打算将三小姐的嫁妆贴给您的!可没想到这事情办得居然如此顺遂,她就乐得省下一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