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崔平安笑容里带着洞察,意有所指道:“说不定人家回来是有原因的呢。”
  董芳苓拿着锅铲的手一顿,转过头看向她,有些犹疑说:“应该不会吧。”
  “那可说不准。”
  董芳苓到门口看了眼儿子,见他跟外甥玩得正欢,又走回来压着音量道:“不说那时候何大夫有男朋友吗?”
  崔平安有些无奈地笑着:“虫虫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吗?打小他想要什么,你见他放弃过吗?就那回跟人家小孩抢玩具,被爸打得那么狠,死咬着牙都不愿意松手。”
  “那不一样,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你爸见人家小孩喜欢非要送给人家。”
  “一不一样的,有什么区别?”崔平安下巴点了点锅里,提醒让她看着点,又说,“人家就是有男朋友也不耽误他心里惦记,要不哪个大小伙子这么多年不谈恋爱,虫虫性子又不闷,长得也英俊,还不是因为他心里有人不想谈?这估计是刚一听说人家单身了,觉得自己有机会了,立马就凑上去了。”
  董芳苓摇摇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懂。”
  崔平安笑一声,也不反驳她,她哪里是不懂,她是不想把自己儿子想得那么坏,惯像个钻营取巧的人。
  她出来看了眼舅甥俩,两人差着那么多岁也聊得开心得很,她笑道:“你这么喜欢孩子,赶紧结婚也生一个多好,跟你说,孩子很好玩的,你自己生一个肯定更好玩。”
  “好了姐,有妈一个人催我就够让我头疼的了,你就别来添乱了。”崔承安嘴上这样说,实则看着年年的眉眼,心里却在想自己跟何维淑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她那么漂亮,他们俩的孩子肯定也不会丑的。
  董芳苓在厨房里听到他这话,举着铲子就出来:“嘿!我怎么就让你头疼了。”
  “妈你听错了,我说今天的案子让我头疼。”崔承安边说还边给崔平安使眼色。
  崔平安憋笑道:“对,他说的是案子。”
  董芳苓狐疑地看了他们两眼,哼一声,又举着铲子回厨房。
  第二天一早,董芳苓和崔平安就带着年年去县医院挂号,何维淑一看到董芳苓就笑起来:“阿姨,您来啦,这就是你外孙子?”她看向跟在她身边的小男孩。
  “是,这是我女儿,这是我外孙,叫任斯年,你叫他年年就行。”
  年年因为嘴里的牙没少往医院跑,对医生有些害怕,藏在妈妈腿后,就探个小脑袋出来,好奇地看着她。
  何维淑笑了笑,蹲到他面前,跟他平视道:“年年,名字真好听,你好年年,我姓何,你可以叫我何医生,你是不是最近牙齿有点不舒服呀?让阿姨帮你看看好不好?”说着还像模像样地伸出手要跟他握手。
  年年被她这样隆重的介绍弄羞了脸,整个人都躲在妈妈身后。
  崔平安笑了笑,对何维淑道:“他有点胆小。”
  何维淑坐回椅子上,又拉了把椅子放在自己面前,伸手道:“没关系,你抱着他坐在这吧。”
  孩子还太小,让他躺在牙椅上检查时可能会因为刺激产生的疼痛而乱动,被检查工具伤到。
  崔平安抱着年年膝对膝坐到何维淑面前,眼睛带着笑意看着她。
  何维淑虽然觉得有些莫名,但病人家属对医生友好会有利于病情的治疗,于是她也冲她颔首笑了笑,随后戴上口罩和手套,把操作台拉到自己手边,拿起工具放到年年面前说:“年年你看,待会儿阿姨要把这些东西伸到你嘴巴里哦,这个是口镜,你看,是不是一个小镜子?这个探针,待会儿阿姨要用它在你的牙齿上轻轻的敲一下,蛀虫就会被吓跑哦。”
  她的介绍充满童趣,年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何维淑道:“现在是不是不害怕啦?”
  “嗯。”年年重重点头。
  何维淑笑了笑,伸手将牙椅上的无影灯拉过来点,“啊”了一声带着他张大嘴巴,她先将口镜伸到他口腔里,放到坏牙的咬合面和邻面处,这牙齿一看就是深龋,咬合面有非常明显的较大黑洞,且龋洞边缘发黑软化。
  何维淑用探针尖端小心探查龋洞内部,当探针触及到洞底时,年年皱着眉呻/吟一声,何维淑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崔平安轻声道:“年年妈妈,你待会儿抱紧点,可能会有点疼。”
  崔平安点头。
  何维淑继续用探针探,探针应该是触及到了接近牙髓的敏感区域,年年感到酸痛,手脚不自觉用力挣扎起来。
  何维淑忙把探针拿出来,柔声安抚道:“好了,这个检查结束了,年年刚才有一点不舒服是不是?”
  年年抿着唇点头,只是看向她的眼神里有了点不信任。
  何维淑接着要对他进行冷测,她手里拿着小冰棒,提前告知小朋友:“会有一点凉凉的哦,你要不要用手摸一摸?”她将小冰棒的一端放到他面前。
  年年伸手碰了下,何维淑说:“现在阿姨要把它放你嘴巴里了哦。”
  她谨慎地选择刺激强度和位置,并密切观察年年的反应,来判断牙髓反应。
  等临床检查做完后,何维淑收起工具问:“年年平时是不是会突然牙疼?”
  崔平安点头:“是,有时候会疼的特别厉害,止疼药都没什么用,而且他这么小我也不敢给他吃太多止疼药,毕竟是药三分毒嘛。”
  何维淑点头:“我刚才给他检查,他牙龈红肿,还有点压痛,冷刺激明显,这个是牙髓炎的症状,不过具体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定,我给你们开单子,你们先去拍个片子吧。”
  “好。”
  何维淑开好单子后递给她说:“阿姨前几天刚来过,应该知道在哪拍。”
  董芳苓点头:“对,我还记得。”
  两人领着年年出去,崔平安笑起来说:“这姑娘长得真挺漂亮的。”
  董芳苓瞟她一眼:“那你弟的眼光可高着呢。”
  崔平安笑她:“你这么骄傲干嘛。”
  “那我还不能骄傲啦?”
  “能,怎么不能。”崔平安说着又感慨道,“不过我是真没想到虫虫喜欢这个类型的,你看他小时候那个调皮捣蛋的样子,最不喜欢乖乖女,尤其不喜欢带着宛君一块儿玩,一问就说跟她一起玩没意思,我还以为他长大会找个跟他差不多性格的姑娘,但你刚才看何医生不也挺文静的吗?”
  “那喜欢这种东西又没有什么必须不必须的,而且他俩这样性格互补也挺好的,要两个人性格一样,都太闹腾了也不适合过日子。”董芳苓倒想得很透彻,“你看你跟景辉,当年你爸不乐意你俩,你不也喜欢他喜欢的死去活来的吗?”
  “哎呦妈,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提。”
  董芳苓笑起来:“我跟你说,你爸到现在可都还不满意景辉呢。”
  “那年年都这么大了,他满不满意都一样,而且我看他也没说不喜欢年年,还不是每回回来都亲热得不行。”
  “那隔辈亲,没办法,再说我们多招人疼,你爸又不是铁石心肠。”
  年年听到姥姥说自己,仰着头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
  看得董芳苓心里发软,亲昵地摸了摸他的手。
  崔平安哼一声:“我爸还不是铁石心肠呢,我看就再没人比他心更硬了。”
  “好了,越说越严重了,你爸那不也是心疼你吗?这女人比不得男人,女人要嫁错了人要吃大亏的,男人要是结错了婚说离就离了,就是带着孩子也一点事儿不费,女人离婚哪一个不得被剐去一层皮?”董芳苓斜她一眼。
  “妈你这话说的,跟我一定会离婚似的。”
  董芳苓笑起来:“我没这么说昂,你结婚这几年,瞧着景辉对你挺好的,反正你们小两口的日子能过好,比什么都强。”
  两人边说边带着年年拍片子,等片子出来后又回科室找何维淑。
  何维淑接过片子看了看,说:“是牙髓炎了,而且这个牙髓都坏死了,得做根管了,不然再严重一点,就只能拔牙了。”
  “根管是怎么做?”崔平安一听这么严重,也有些担心,“他这个乳牙做根管治疗,会不会影响到后续的换牙啊?到时候新换的牙还是好的吗?”
  “这个只要不出现根尖周炎一般来说是不会有影响的,牙根管治疗的目标就是清除它根管内的感染,再进行严密充填,来维持乳牙功能到正常替换期,为后续恒牙的萌出预留出空间。如果他这个治疗不及时的话,导致牙髓感染产生炎症或者被过早拔出反而会影响到恒牙的生长,比如会使恒压错位,牙齿生长不整齐等。”何维淑拿过桌上的牙齿模型,边比划边讲解,来让她听得更加清晰明了。
  崔平安又问:“那何医生,他这个病因是什么呀?感觉平时我们也挺注意的,怎么会让他这么小就这么严重。”
  何维淑道:“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龋病这么严重,其实是比较少见的,病因也有很多可能,可能跟基因、遗传有关,也可能是不正确的喂养和清洁方式,因为我看病例上没写他有什么先天疾病,所以更倾向于他这个是后天导致的,你是不是在他婴幼儿时让他含着奶瓶睡觉,又或者有没有用奶瓶喂他喝饮料啊果汁啊这些含糖量比较高的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