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你是来帮他出头的?”
  “是也不是。”艾弛翘起唇角笑了笑,算是释放没有恶意的信号:“我是听你们说起猪下水,恰巧我很是喜欢吃。”
  猪大肠……艾弛最爱。
  “你喜欢吃猪下水!”蔡崇表示震惊,随即说了句让艾弛差点笑出声来的话:“还有人喜欢吃屎?”
  眉心紧皱满眼困惑,不是讽刺,而是真觉得奇怪。
  “那要不咱们打个赌。”艾弛抬抬下巴。
  这位蔡少爷……是个愣头青。
  难怪会被那两跟班耍得团团转。
  “赌甚!”
  都不用艾弛言语激将,立即上钩。
  “咱们今日就用猪下水做道菜,若你觉着还行,那我好友得罪你的事就作罢如何?”
  蔡崇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艾弛。
  “那如果我说不好吃呢?”
  好吃与否,是从他蔡崇嘴里说出来,只要想说不好吃,有谁能阻拦。
  “那我就把这块玉佩送你。”艾弛解下腰间翠绿色玉佩“这块玉佩至少能卖两千两,如何?”
  “成交!”
  蔡崇裂开嘴,笑得非常得意。
  商议之下,艾弛提议去他家,只有那里才有所需佐料。
  “如果你输了不能反悔哦!”蔡崇又着重提了遍。
  两千两白银的玉佩,蔡崇一月月银才十两,这得二十年才能攒齐。
  谢乾略显担忧。
  但碍于蔡崇在场,他也不好说明,一路都心事重重。
  然后……他们来到了广阳国公府前。
  “……”
  “观言,你去将我房里那个红色盒子拿到厨房来。”
  趁艾弛吩咐观言之时,谢乾几番张嘴最后都说不出话来。
  想过艾家是大户人家,可从没联想到这北延国中最有名的广阳国公府艾家。
  他也终于知道为何艾弛根本不怕赌输了……
  有国公府在前,蔡崇就算再怎么心怀不善,也只得作罢了吧!
  “你就是广阳国公最近刚找回来的儿子?”
  愣头青再现威力,开口问得那是相当直接。
  “就算你是世子,打赌之事我也不会让你。”
  “边走边说。”艾弛笑,邀请几人进大门。
  嘎吱——
  一架豪华马车停在几人后方,两匹高头骏马扬鼻喷息,马蹄原地踢踏着。
  看马车规格,艾弛立即猜出此人身份是谁。
  一向与自家老爹不合的隔壁邻居。
  安王——解钰。
  金线绣满的车帘掀开,下颚出现在几人面前。
  “你就是艾忠云刚找回来的儿子?”
  看不见长相,声音充满威严,仿佛透过声音就能联想到其凌厉的眼神。
  “回王爷的话,确是小子。”
  “你比你那个爹倒是有礼得多。”
  帘子被掀高,解钰的的长相终于全部露出。
  意外儒雅而且清俊。
  与那粗狂的声音与长相极其不相配,就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衣裳似的。
  “方才听你们说打赌,说来听听,打得究竟是什么赌?”
  眸光似笑非笑地扫过几人,最后落到艾弛脸上。
  这就是示意让他说的意思了。
  艾弛张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遍。
  “猪下水?”
  解钰摩挲起下巴,好似很感兴趣。
  不过他接下来说的话,让几人同时一惊。
  “不如这赌约就来安王府履行吧,本王破例给你们当个见证。”
  “……”
  几个少年打赌,他个王爷掺和什么劲……
  艾弛抿嘴,不知这位到底打得什么注意。
  可惜任凭艾弛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用现代语言来形容的话解钰其实……就是个吃货。
  自小宫中长大,从未听说过猪下水能吃。
  叫几人去王府,纯粹就是好奇又不想去光阳国公府。
  而艾弛几人哪有拒绝的余地。
  三人闻言只得应下,跟在豪华马车后一同前往安王府。
  短短几十米路,几人走得分外磨蹭。
  七进大宅,从大门到解钰院子的小厨房,有足足走了一刻钟。
  “厨房差甚就跟管家说,本王先去换衣。”
  终于,解钰的离开让几人同时松了口气。
  蔡崇满脸后悔,抹了把后脖颈上的冷汗:“今日不论赌约输赢,我都不会再寻你家麻烦了。”
  “况且我也没想寻麻烦。”又接着小声嘟囔了句。
  谢乾:“……”
  “你们先歇歇吧。”艾弛倒是淡然,笑着看了眼谢乾颤抖的双腿,指向凳子:“放心吧,王爷岂会与我们几个小辈较真。”
  就算吃不惯猪大肠,最多也就是骂艾弛几句,还不至于杀人灭口那么恐怖。
  “我是站不稳了。”蔡崇拽了把谢乾,坐下。
  艾弛卷起袖子,麻烦管家将自己的随从带来。
  两副猪大肠花了五十文。
  肉摊老板已将肠子里的污秽清理了遍,不过肠壁上还残留着许多……大便。
  艾弛弯起袖子,将肠子翻转过来仔细清洗。
  蔡崇和谢乾脸色同时变得怪异起来。
  臭味暂且不提,艾弛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处理那些脏污才叫人惊奇。
  就连厨房里的几个厨娘,这会儿也齐齐变了脸色,纷纷往后退去。
  翻来覆清洗多遍,大肠终于变成变成了能漂浮在水面上的样子。
  解钰换上常服,两手拢在袖中,优哉游哉地走来。
  他错过了大肠处理环节中最恶心的阶段。
  “你这娃娃难道以前做过厨子?”
  “小子未回国公府前,是一府中随从。”艾弛说得坦荡。
  “观你说话行事,倒像是谁家少爷……可认字?”
  气度从容,不急不缓,难得见了他不畏畏缩缩的小辈。
  “以前经常在少爷书房中伺候,顺道学了些字。”
  “艾忠云真该庆幸独子没留在广阳国公府受那所谓的祖母教导,否则又只是多了个屁用没有的乌衣子弟。”
  忽地,解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艾弛不解地看过去,恰巧与那双带着玩味的幽深眼眸相碰。
  “小子可知我与你老爹关系不睦之事?”
  恩怨?
  黄氏只说两人是朝堂之上的政敌,每日里争锋相对,恨不得对方死那种。
  但总不能明说是死敌吧……
  于是艾弛摇了摇头,只道:“娘亲叮嘱我见到您就绕道走,想必其中恩怨定然……不浅。”
  “哈哈哈——”
  解钰抚须大笑,笑声回荡在诺大厨房之中,声声刺耳。
  笑完,一撩袍子坐到刚送来的交椅上,抱起只肥猫。
  猫的眼睛是墨绿色,皮毛黑得发光,就仿佛一匹上好绸缎般铺在解钰的腿上。